灾神压不必有任何负担。
因为无论是被拽悬崖, 还是生死难测, 都是他自己的选择。
这一切不过是求仁得仁罢了。
封尽却像是充耳未闻。
他只是看着易扣在他腕间的、因过于克制力度反而显得有些青毕的苍白手背,注视着对方黑眸里那只有他能看见的、仿佛在寂静燃烧的汹涌火焰, 垂在侧的右手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颤动了一。
等到易彻底消失在副本中后, 他才极缓、极缓地动了那愈发趋近于野兽的暗金眸。
过了许久, 他靠着休闲区的墙,微不可闻地叹了气。
而他退副本前一秒, 那近乎自语的两句话就这么回在了仅剩神明的副本里。
只听他说的是:
——“你说得对。”
——“你总是对的。”
哪怕封尽自始至终没有说那个主语,但谁都清楚这话是留给谁的。
对此,留在殿里的封极瞥了早已空无一的右手中指,罕见地意兴阑珊起来。
他本来就没指望自己的告诫会起什么效果,他打一开始就清楚自己在无用功——因为他太明白封尽的劣。
一个当年濒死时都想着要化天灾的疯,又怎么可能是个纯粹的个人英雄主义者。
在封极看来,当年封尽成神本不是因为厌恶灾厄这理由,而是因为痛恨自的弱小、痛恨灾厄让一切失控。
他从来就是这过于极端的格。若非本人毫无意识并且自我克制过剩,别说为神万年,只一年就够他自我毁灭的了。
可现在不同,现在是他第二次迈向死亡。谁又会苛求一个将死之人忍耐?更遑论那个人还是他自己。
于是哪怕封尽依旧将里的疯狂一层层上锁,他捕猎者的本能却早已为他选定了放纵的钥匙——易。
他是他最后的孤注一掷,是他狂悖而嚣张的、仅此一次的肆无忌惮。
封尽要的甚至都不仅是。
亲、友、,憧憬挑衅,捧谩骂,只要来自易,他都来者不拒,欣然接受。
这哪是在选送葬者。这是将临死时才敢妄想的奢求和埋的求生糅杂到一起,于浑噩中选中了最后的猎罢了。
像他这样的疯,像他们这样的疯,从来都不知什么叫适可而止,更不懂什么叫心满意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