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警务会照那个新名字上诉,你有了自己的名字,去之后好好劳动改造。”
可惜重新置办份证明的时候,他们连陆堑的影都没看到。
简若沉脚上全是泥,一步比一步沉重,最后不得不用鞋边把另一只脚上的烂泥踢去。
多年来他都没力气觉得苦,他贱命一条,能活着,活得快快活就已经很好了。
“我觉得宝九哥不算好听,你可以再想一想别的。”
简若沉接着:“你一定很遗憾没有一个自己的名字。”
他憋了几次,愣是没憋安的话。
简若沉走到他旁边,正当九哥以为他要开打探证据,却听人平静发问:“那宝家云呢?他的名字是你取的吗?”
简若沉一开始还觉得一切都在计算中,还能视若无睹。
活了这么久,第一次有人用这么平静的语气,像是看一个正常人一样跟他说这样的话。
为什么啊?
九哥愣住了。
船开动时,九哥跪在海警快艇的舱位边,嗓里忽然发一声野兽一般的哀叫。
遗憾吗?
九哥这样的人打心里是看不起自己的,会将很多东西臆想得特别坏。
他踢泥的时候对上九哥的视线,忽然一愣。九哥单微眯,另一边睑上升,眉微微扬起,两边嘴角微抿。
这号啕甚至是无声的,只是双大张着,表歇斯底里,却仍旧发不半声音。
别脱在审讯室外面啊!
等了船,开车到警务停车场,九哥还在哭的时候。
如果他和宝家云小时候碰到的是简若沉,一切是不是就会不同?
“我不遗憾。”九哥。
为什么世如此不公。
如果不是简若沉上穿着警服,九哥还以为他是自己认识多年的朋友。
九哥脚步一顿,泪忽然夺眶而。
据说当时那人在陪哭了的江家小少爷。
他好像已经忘了遗憾的滋味。
可是不走错该怎么活呢?
这是一个带有怀疑和审视的表。
九哥低着,哭得浑颤抖,心里对差佬的最后一怀疑也消失了。
他好后悔,后悔走错了路。
怎么还在哭?
乍然回想,好像还真遗憾的。
“九哥。”九哥顿了顿,自讽,“我生来就没有名字,因为在院的孩里排行老九,后面的孩就都叫我九哥,跟了陆堑后能办份证明,那时候没人给我取名,就用了这个叫惯的名字。”
宝家云坐在九哥边上都看傻了,他从没见过表哥这样,一副世界观受到冲击的呆滞表。
“哦。”简若沉应了声。
他第一次哭得这么狼狈,像个孩一样号啕大哭。
九哥惊骇:“你怎么知?”
他就有怕怕的。
不知从何时起,活着就只是为了活着,赚钱也只是为了填满日渐膨胀的望。
可如今听了简若沉的话,他却觉得自己好苦,勉力维持的壳被突兀敲碎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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押送警员的态度让九哥不舒服了。
海警派来的船已经到了,一排排停在面上。
他思索一瞬,决定转移他的注意力,“九哥,你真名是什么?”
老天爷为什么没让他早碰到简若沉这样的人。
推着九哥登上船之前,简若沉才突兀:“等审讯完,你给自己想一个新名字,我们走程序给你办新份证。”
简若沉笑了声, “既然你们是从一个地方来的,不应该你没名字他却有,他比你小几岁,应该比你后办份证明,所以我猜是你给他取了名字。”简若沉说着,垂眸。
他像是要把一辈的委屈都哭来,从新界一直哭到了警务。
他语调很平淡,像是在和朋友聊天,没有半质问和打探的意思。
当时,他以为陆堑会给他一个名字,毕竟那也算是给予他们兄弟新生的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