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1节(4/4)

正他们的家人都不在了，要不是我们，他们早就死了……他们都是心甘愿的。我们照顾他们那么多年，东海上要遭难了，他们不舍得我们饿死……他们都是心甘愿的。”

“村，”明曜缓缓开，“你也老了，也有执念，若有一天湖妖选中了你……你也会心甘愿地赴死吗？”

第44章

明曜此刻的状态不太对, 她圈通红，手足冰冷，气得直发着颤。即使先前的回溯使她本相之力接近枯竭, 可此刻云咎牵着她的手，仍然觉到一诡异的力量，正从她的掌心不知不觉地逸散而。

他握住她的手腕, 到脉搏正隔着她薄薄的肤惊怒地狂。云咎有些讶然地打量着她的神，却见少女的脸前所未有地沉, 她纤眉低压，冷冷望着跪伏在地上的老人：“你没有回答我。”

“这是因为你知你还有价值, 你知渔村的百姓敬重你, 知无人敢开让你以死祭妖。”

“那些老人，他们也本该如你一样断然拒绝的。但是，正是你们日复一日地, 让他们认为自己的存在是一个累赘，是苟活于世的麻烦, 是大难来临前应该被最先舍弃的东西。是你将那些老人的命摆上天秤, 和其他百姓相较, 才叫他们‘心甘愿’地赴死，去为你们这些……本不值得的人牺牲。”

“桑榆暮景, 命如草芥, 便该被先行毁去。”明曜低声，“你不敢赴死，你明白这些所谓的理都是错的。你知天秤量不平人命的贵贱, 可你依旧用这些谬论去劝说他们献。村, 你当真觉得自己无辜么？”

在明曜的记忆中，她好似从未有哪天像今日这般讲过这样多的话。脑海中纷繁复杂的记忆与耳畔的现实不断错, 陈昭懒洋洋的话语清晰往复——

“所谓正确、亘古不变的理，难就都是对的吗？”

如胡嫂一般的那些老人已经死去了，这世上没人能再替他们开。明曜记得胡嫂家徒四的房，记得房老旧的裂纹，那间小小的房冷得没有人气——在胡嫂被妖附之前，并没有人记得去看看她。

她真的是心甘愿为这些人赴死的吗？

“好……是……”村直起颤颤地回望向后的百姓，“就算是我告诉了那些人，他们的生命已经毫无意义，就算是我教唆他们赴死，就算如此……你们难就……能定我的罪吗？”

在明曜一句句诘问之中，老人却反倒镇定来，他突然抬眸与少女对视，细细打量着她的脸，中划过一丝讽意：“你们这些，从小锦衣玉，师名门的除妖人，怎么会懂靠海为生的艰难？近一年来，东海的风浪不断，天象无常，能够海的日，尚不及往年的一半。东海要完了，活不去的何止区区那几个老东西！若非如此，难……你要我们在此等死吗！”

“候鸟尚知迁徙，这世上并非只有东海一海域，你们……”

“明曜。”云咎握住她冰冷的手指，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