史思明道:“军中立下严苛军法,百姓怎敢不从,节帅,如今咱们义军已占黄河以北和关中,与李唐半分江山,再加把劲儿,义军便可取李唐而代之,从此改朝换代,节帅您就是开国帝王,一代雄才霸主,只消占领南方,李唐便可告灭亡了。”
安禄山呼吸忽然加快。
“开国帝王”,“雄才霸主”这种称号实在是太刺激,太鼓舞人心了,这些年在李隆基面前演戏,暗中厉兵秣马,打出反旗起兵,为的不就是改朝换代,圆自己的皇帝梦么?
虽说如今战局有些不容乐观,东宫太子李亨和郭子仪在北面朔方节府,顾青的安西军固守南方虎视关中,南北两面皆敌,战略态势有点危险,但是……“皇帝”这个字眼真的好诱惑啊。
见安禄山神情变化,史思明急忙道:“节帅,关中青壮之所以难凝人心,末将以为是咱们名不正言不顺,咱们占了关中,占了长安,但咱们只是一支军队,却不是正统朝廷,人心自然无法归属……”
“故,末将代三军将士向节帅陈情,请节帅为天下苍生计,为将士万民人心所归计,末将劝请节帅顺天下之大势,坐北面南,登临大宝,王天下。”
说完史思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,五体投地式匍匐于地。
安禄山顿时心花怒放,虽说心中仍觉有些不妥,但他离皇帝的位置只差最后一步了,人生最大的梦想眼看就要实现,差的只是最后的过场。
“哈哈,不可不可!”安禄山大笑道:“我等兴义师,伐奸佞,为的是清君之侧,安某仍是忠于大唐天子的,怎可擅自称帝?不可不可!此事再也休提。”
史思明是个心思玲珑的人,战场上的将才不一定高明,但官场上的潜台词却一听就懂。
安禄山这番话明着推脱,可话中有一个关键词,那就是“擅自”,不可擅自称帝的意思是,劝进的人太少,呼声不高,无法显现“顺天下大势”的宏伟景象,安节帅虽说肥肉和脸皮厚度成正比,但终归有些羞涩的。
作为安禄山的第一大将,史思明秒懂安禄山的意思,于是心领神会地笑道:“是,末将今日有些冒失了,待末将回去仔细思量,再与节帅细说。”
安禄山哈哈大笑,史思明的话他也听懂了。
二人目光交会,无声中决定了一件大事。
……
安庆绪趴在床榻上,上身精赤,后背的鞭痕触目惊心。床边一位大夫正给他后背的伤敷药,每触碰一次安庆绪便发出凄厉的惨嚎。
冯羽坐在安庆绪旁边,眼中露出痛惜之色,轻声地安慰着他的情绪。
“殿下忍着点痛,安节帅脾气急躁,难免收不住手,前方战事若顺利一些了,节帅的脾气约莫就会好一些,殿下便不会受此皮肉之苦了。”
冯羽越说,安庆绪心中的怨毒便更重。
“老匹夫欺人太甚,虎毒尚不食子,他却向亲子下此毒手,何其歹毒!”安庆绪浑身直哆嗦,牙齿咬得格格响。
冯羽叹道:“为将来的富贵荣华计,殿下还是多忍一忍吧,义师占据李唐半壁江山,日后是要改朝换代的,殿下若想安安稳稳当上太子,终归要忍常人所不能忍,否则如何继承这大好江山?”
安庆绪愣了一下,脑海中闪过一丝念头,念头转瞬即逝,再仔细想时,却又不记得刚才那丝念头是什么了。
门外传来脚步声,史思明大步走进屋子,摘下头盔扔给亲卫,坐在安庆绪旁边关心地道:“殿下觉得如何?还痛吗?”
安庆绪一脸愤恨,冷冷地嗯了一声。
史思明看着他后背触目惊心的鞭痕,不由叹了口气,道:“义军受挫颇重,近日顾青的安西军颍水河畔一战,灭了咱们的十万援兵,节帅脾气难免控制不住,殿下受苦了。”
安庆绪怒道:“前方战事不利与我何干?我为何要受此皮肉之苦?”
史思明叹道:“谁叫你是他的亲儿子呢,节帅一肚子火气自然要向你发泄了。”
安庆绪愈发愤怒:“亲儿子便活该挨这顿鞭子么?已经不是第一次,但凡心中不爽利便拿我出气,我做错了什么?”
史思明摇头道:“殿下慎言,你的父亲今非昔比,将来的身份更是尊贵至极,不瞒殿下说,刚才我已在节帅面前劝进了……”
冯羽闻言目光飞快一闪,转瞬又恢复了平静。
安庆绪却愣了:“劝进……”
史思明沉声道:“是的,劝进,节帅已占半壁江山,关中和国都尽在手中,大势已定,可登基大宝,面南称帝了。”
安庆绪用力眨眼,一时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嫉妒。
史思明又道:“节帅若登基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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